第193章 故乡的酒(一)

尼玛仁布的烤制方法非常独特，看起来他们这一族人都是用这种法门，他把牛外皮烤脆，才把牛再翻过来，在剖开的胸腔之中洒进很多香料，又用烤出来的肥油混合其他粉状作料，滴在胸腔内，将洒进的香料粘在腔内。然后再翻过来对准火苗，慢慢烘烤。

旦庆在一旁向李次打听那凶兽的情况。

李次说：“我们搬到山上来将近一年了，那凶兽不知道住在哪里，经常出没在我们的牧群之中。那凶兽也不知叫什么名，据说长得极像豹子，有一身的斑点花纹，但是比豹子要大出数倍。非常凶猛，往往在我们还没看清的时候，就将牲畜叼走。一头壮牛，被其叼着，轻如无物，来去如电。”

旦庆听李次这一说，心中暗想：“难道是秦岭花脸豹王的妖兽跑到这边来为害一方？”

旦庆问李次：“老丈，你们说此兽也咬人，一般是大人还是小孩？”

李次说：“我们会去放牧的基本都是青壮年，所损失的都是年轻的小伙子。”

旦庆摇头，如果是欲化形的妖兽，那它就该以食小孩子为主，这样才能吸到更多的先天之气，难道是花豹王自己，为了满足他的口腹之欲，偷偷到这里来食人？

旦庆将自己的猜测用神识向姬凤和晓绾说了一遍。

两人也很纳闷，如果真的这样，也能说得通，在秦岭旦庆约束他们不能到周边吃人，确实有可能某些妖王吃惯了人肉，又怕被查到，就跑到秦岭附近的山上来吃人。

姬凤和晓绾心中摇头，晓绾说：“明天我们去看看就知道，如果是花脸豹王，还有些不好办呢！”

旦庆问李次：“老丈可知道那凶兽一般在哪里出没？我们怎么可以找到它？”

李次摇了摇头，说：“它来去如风，我们也拿不准它的行踪，每次都是偷袭我们的牧群和放牧人，并没有来我们的帐逢中吃人。”

旦庆愕然道：“如果它十天半个月不出来，那如何是好？我们还有其他事呢！不能一直呆在这里。”

李次点点头，说：“公子不必担心，我们掌握了它的规律，它一般是在有牧群的时候出现。如果这几天我们把所有牲畜都集中在一起，每次只放出一群去，公子和两位小姐化妆成我们的放牧人，应该很快就可以引它出来。”

李次不愧为这一族人中的智者，早已想好了应对之策。

旦庆点点头，“如果仅是三五天的话，我们问题倒也不大。”

这时尼玛仁布哇呜哇呜说了几句，有人过来将牛抬下，放在一块大案板上，命人切成一大块一大块，就这么分给众人。

李次呵呵笑道：“让公子见笑了，我们这里的族人可不像中原人一样吃饭用碗筷，而是直接用手抓的。”

旦庆摆摆手，说：“这是大家豪爽的表现，刚才仁布兄烤肉的时候，我们不知咽了多少口水，只有这样大块大块吃才能解馋啊！哈哈……”

尼玛仁布听完李次的翻译，也哈哈大笑起来，高兴的一挥手，有人出去，不一会儿从外面端进几个大陶罐。

李次让人用碗将罐中的液体舀出来，先给旦庆三人一人一碗，说：“公子，两位小姐，这是我们游牧族人特制的奶酒，你们定要尝一尝。”

旦庆大奇，在中原从未听过用奶可以制酒的，不过刚才奶酒端上来的时候，他就闻到了一股酒味，还以为是他们把酒和奶混在一起的喝法呢！现在听李次所言，好像不是这样。

旦庆对制酒有些研究，好奇的问：“这酒是如何制成的？”

李次呵呵笑道：“我们的奶酒有两种制法，一种最简单，将挤下的奶，装在皮囊之中，放在马背上，我们去放牧的时候，奶在囊中经过颠簸，自然分成两层，上层的清液发酵就成了奶酒。还有一种就是放在罐中，定时去搅动，七八天之后，就可以成为清甜可口的奶酒。”

旦庆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，大声说道：“好酒！”这酒中一股淡淡的酒味和淡淡奶香又混合了轻微的膻味，喝起来别有一番风情。

这句话不用翻译，尼玛仁布看表情就能看懂了，高兴异常，再给旦庆倒了一碗。

旦庆一手抓着牛肉，一手端着奶酒，左一口肉，右一口酒，不由得赞不绝口。

姬凤和晓绾就要斯文多了，酒碗放在面前的地上，两手轻捏牛肉块，小口的咬着，不时端起酒碗泯一口。按姬凤的风格，如果是和第一山一起拼酒，那可是撸起袖一脚踏桌的喝法，不过今日毕竟是在异族他乡，女孩子的矜持那是一定要的。

旦庆与尼玛仁布拼了两碗酒，尼玛仁布严然把旦庆当成了兄弟，虽然言语不通，不过，就喝酒来说，估计天下人都是这个样子。手一指一划，咕嘟一声就把酒倒到喉管里去了。

旦庆喝了半天酒，这奶酒比起中原的水酒都要淡很多，更比不上那烧喉的烧刀子。旦庆眼珠子一转，对李次说：“老丈，我们中原的美酒，不知你是否还记得？”旦庆想弄点烈酒过来耍耍尼玛仁布。

话音刚落，李次两眼婆娑，用手揩了一下眼角，说：“真是愧对祖先啊！老朽自从二十多岁从天水出了陇西，就一直在西域游离不定，最后才在这个部落中落脚生根。我托人到家乡去寻找失散的亲人，都杳无音讯，以后年老力衰，更加没有能力回去一望。数十年来，连家乡的口味都不记得了。”说毕，更是眼泪涟涟。

旦庆没想到自己一番话，勾起了李次的伤心之事。连忙道：“老丈切勿悲伤，伤了自己的身子。向往家乡是所有华族人的传统，不过，每个人的际遇不同，总是有些不得不要面对的事情。不管怎么说，人总有一天可以魂归故土。”旦庆所指当然是人死后，魂魄飞往泰山一事。

旦庆说：“我有一些中原的美酒，让老丈尝尝。”

李次大喜，道：“此话当真？”他见旦庆和姬凤晓绾都没有带多少东西，以为他们三人也和牧民会随身携带酒囊一样，知道中原有用葫芦盛酒的习惯，必定是将葫芦放在马上。李次大呼道：“请公子务必分些给老朽！以一解乡愁。”

旦庆哈哈一笑，一挥手，从泰山取了一坛姬家的酒来。

咚的一声，酒坛落地，在帐篷中的人都吓了一跳。

旦庆不理他们的惊奇，将酒抱起说，“老丈，这酒可是正宗的黄帝后人所制。”

李次也顾不得惊诧，忙说道：“快点给我们满上。”

旦庆摇头道：“老丈勿急，这里山高天冷，先将酒热一热，别喝伤了身子。”

李次当然知道，不过听旦庆说是中原的酒，那也管不了这么多，现在旦庆开口说了，也不好再急燥。命人把酒拿去热一热，李次当然再三叮嘱热酒的方法，可不能和奶酒一样烧得滚烫。

尼玛仁布见旦庆这一手，更是吓得不轻，当时在山上的时候，他们不知道旦庆三人是如何出现在牛羊群中的。开始他们以为三人穿着白皮袍子，可能很早就潜伏在羊群中，要不然他们开始也不会放箭射他们。后来看到旦庆的身法，才吓得不轻，知道他们是高人，说不定就是山中的仙人，这才将他们请回来。现在旦庆露了一手，更加坚定认为他们是仙人的信心。想到刚才还和仙从称兄道弟来着，不禁冷汗潺潺，好在这几位仙人也不是无所不能，至少就听不懂他们的言语。

尼玛仁布急忙收敛了些，只是更热情的招呼三人吃肉喝酒。

不久外面的人将酒坛端进来，旦庆示意先给李次倒上。

李次将酒碗端到鼻前，深吸了一口气，说：“老朽能喝上家乡的酒，虽死无憾哪！”说毕，将酒往地上一洒，嘴中念念有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