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章 训练狙击手(一)
突击营的老兵都是上过战场打过枪的，但当年当国--军的时候，子弹匮乏，根本不可能进行什么实弹射击训练。现在弄到了足够多的子弹，王振华下令全体士兵都要进行严格的射击训练。在战场上，好的枪法不仅仅意味着节省子弹，更意味着提高了士兵的生存概率。因为一枪不中，就给了对手还击的机会。在防御战中，如果两三枪都打不中对方，对方就足够冲到己方的阵地上了。
王振华的枪法不错，但不适合当教官，因为他的枪法完全是凭自己的悟性和大量的实弹射击培养出来的。刘少军是正规军出身，对于射击要领掌握得很好，而且自己的枪也打得很准，所以射击训练的事情仍然是由他负责。
刘少军倒是有些见惯不怪的样子，按他的说法，自己过去在国---军的时候，什么样的笨兵都带过。
“兵无强弱，将有巧拙。”刘少军对王振华说，“只有不会带兵的军官，没有不会打仗的兵。”
“你有把握把这些新兵蛋子给带出来吗？”
刘少军说：“一个人三颗子弹，什么样的兵也训出来了。当年可没有哪个军阀有这样大的手笔？”
“好，那你就放手训吧，三颗不够，就再加三颗。告诉战士们平时多流汗，战时当流血。现在训出来的这些人，未来可就是我们部队的骨干，要靠他们去带动更多的士兵的。现在花再多的钱也值得。”王振华毫不心疼说道。
刘少军得了这柄尚方宝剑，训练的劲头更足了。他一丝不苟地从基本动作教起，告诉士兵们各种射击姿势的要领，教他们如何测定距离，如何使用标尺。张志坤和黄文远是突击营中军事素质比较好的两个人，过去也曾得到过大家的指点，所以多少懂一些射击的知识，能够协助刘少军的训练。
王振华懒得去干这种琐事，自己拿了一杆枪，天天趴在训练场打各种各样的目标玩。反正也没有人去统计他用多少子弹，他索性变着花样地玩，一会是跑步中射击，一会是打移动靶，一会是连续射击。不过，他这样玩也起到了一个很好的作用，那就是给了士兵们一个榜样，让大家知道枪是有多种打法的，他们的训练永无止境。
这天，王振华正在练枪的时候，远远地有人向他打招呼：“长官，你们这是玩什么呢？”
王振华抬头一看，在射击场的木栅栏外，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，手里拎着一把猎枪，正笑嘻嘻地看着士兵们练瞄准呢。
“我们当兵的在练射击呢。”王振华毫不犹豫的答道，“兄弟，你是个猎户吧？也是玩枪的，进来一块玩玩吧。”
猎户看起来是个挺活泼的人，听王振华发出了邀请，扛着枪就走过来了。王振华本想提醒他从射击场的大门进来，谁知他稍微助跑了两步，一抬腿就跳过栅栏进来了。射击场的栅栏虽不算高，也有一米四五的样子，寻常人还真不容易跳进来。
“有两下子，兄弟。”王振华不由得赞道。
猎户笑了笑说道：“常年在山里跑，这两下子不算什么。”
王振华问：“你叫什么名字啊？”
猎户答：“我叫孙海明。”
“多大了？”
“十五了。”
“才十五岁，会打枪吗？”
“当然会。我从小就跟着我爹打猎，说不上百步穿杨吧，也差不多。”
王振华说：“呵呵，还挺自信。走，咱们找个靶子去。”
两个人来到士兵们练习打靶的地方，孙海明站着看了一小会，问王振华：“他们是不是要打前面那个圆圈的中心啊？”
“对头。”王振华来了句川味的回答。
“那这几位兄弟为什么不往中心打呀？”孙海明纳闷地问，作为猎户，他的眼力极好，隔着米开外，他也能看出几名士兵打的并不是圆环的中心。
大家都被他这一句天真的问话惹笑了。谁不想打中心啊，问题是，想打就能打中吗？
“来，你试试，看能不能打中靶心。”张志坤走过来，递给孙海明一支步枪。
孙海明把自己的猎枪放在一边，接过张志坤手里的枪，赞了一声：“好枪，拿在手里就觉得沉甸甸，比我的枪好。”
说完，他推弹上膛，以站姿瞄准，向着对面的靶子放了一枪。王振华端起望远镜看了一眼，回头对孙海明说：“好像……打偏了吧。”
孙海明自己眯着眼看了一下，笑着挠挠头说：“有些打不惯你们这枪，再来一枪试试。”
第二枪打出，王振华在望远镜里清楚地看到，子弹正好命中靶心。
“不错啊！”
孙海明得意地说：“我说过的嘛，百步穿杨。”
“再来一枪？”
“没问题。”
孙海明已经适应了步枪，这一回，他几乎没有怎么瞄准，把枪抬到眼睛的高度就扣动了扳机，又是一个十环。
刘少军旁一直没吭声，但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的神色。他见孙海明把枪里的子弹打完了，便把自己手里的一支步枪扔了过去。孙海明抬手接过，举枪射击，还是十环。
“来，往远处那个靶子打。”王振华指了指200米的靶，对孙海明说。
孙海明放了一枪，有点偏了。随后，他调整了一下，又放了一枪，这次准确地击中了靶心。刘少军给了他一板子弹，他连珠似地放了五枪，枪枪命中。王振华看出来了，孙海明此前的确没有用过汉阳造步枪，对于步枪的弹道不熟悉。但他能够在一枪之内就找到感觉，并且马上调整过来，可见此人对枪的感觉实在是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了。他持枪非常稳，子弹出膛时的后坐力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。这几乎是一名非常出色的狙击手才能够达到的境界。
几个军官都惊喜地互相对视了一眼，没有人比他们更喜欢神枪手的了。张志坤在一边偷偷拉了拉王振华的衣角说：“罗子，想办法把他弄到突击营来，这可是一把好手啊。”
王振华看着玩得津津有味的孙海明，问：“怎么样，好玩吗？”
“好玩。”孙海明说，“你们的枪太棒了，比我的枪强多了。”
“那就跟我当兵吃粮吧，以后就能天天玩这枪。”
“当兵？”孙海明犹豫说，“我不当兵，听人家说，当兵要挨长官的打，我不干。”
王振华说：“到我这营里当兵，长官肯定不会打你。我们的队伍讲究官兵平等，当官的不能打当兵的。我们一个月给8块大洋的军饷，比你打猎挣钱多，肯定够你养家了。”
孙海明想了想，说：“如果不会挨打，我倒想试一试。我家里就我一个人，平时也没人给我做饭。当了兵，就不用自己做饭了吧？”
王振华心中暗笑，这个孩子倒真是挺实诚的：“你说你家里就你一个，你爹娘呢？”
“死了。”孙海明回答道，声音倒没什么悲痛的样子，估计是几年前的事情了。
“那你平时跟谁一起过？”
“自己过。我上山打猎，打了野味就送给邻居，他们就给我饭吃。有时候我吃大米饭吃多了，他们也不太高兴。”
王振华说：“好，你就到我这来当兵吧，我保证没有人打你。大米饭管够，每个礼拜都有肉吃。每个月再给你8块钱零用，你可以自己买点零嘴吃。”
“每个月8块钱？太好了，那我买子弹就有钱了。”
王振华有些哭笑不得：“兄弟，子弹不用你买，到我这里来，给你发杆这样的步枪，子弹尽着你打，你不打完不能吃饭。你原来那杆猎枪，干脆撅了当烧火棍吧。”